掌歪了的梨猫没有君

#门开了#

(——本来是去年一个特定时间的脑洞,结果没赶上时间,后来放了好久,又修修改改,今天终于出炉了……。)



    =1=


    门开了。


    又是一如从前的迎来送往,以及百无聊赖的等待。一切都是老样子,也许这一天也会和往常一样,百无聊赖地结束。

    本来是该这样的,可我实在是无聊透了,所以终于也管上头借了个身份,走上了街道。


    街道空无一人,却有不少屋子灯火通明。想想也不可能是所有人家都睡着了,他们大概也是知道今天的传说,不敢出门了吧。


    这是我第十四次接任这个工作了。本来也是因为无聊才跑来接任,得到的报酬一般只会用于交换,我也没什么场合需要用。前几次还能和来往的陌生面孔聊上几句,问问他们的身份和目的,听听他们讲的新鲜事,还能消磨些时间;可近几次我不认识的面孔越来越少,也已经没什么新鲜话题了,这份工作也显得越来越单调乏味。如果没有发生这次“游历”所见,我其实都已经不准备再接任了。


    好巧不巧,刚穿过一条街道,就有个姑娘迎面跑过来向我求救。她一冲过来就抓住了我的胳膊,喊着“有鬼!救命!”,又恐惧又可怜,看样子是真的被吓得不轻。我想,如果是为了别的事情,就冲她那无助的样子,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她,可是借身份的时候上头交代过,恶鬼盯上的人,我不该管。
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我表示了拒绝。



    =2=


    那些恶鬼自有他们的体系。他们必须收获足够的灵魂交给阴界,才能在册子里被记得久一些;收获不理想的那些,就会被从册子里除名,那意味着它们会被打进底层更可怕的炼狱,甚至直接落得烟消云散的下场。


    “这位先生?这位大哥?求求你帮帮我,我碰到鬼了,真的!我真的害怕!求求你,可以陪我走到我家附近吗?我家里没有人能接我,我能找到的只有你了!求你了先生!”

    姑娘抓着我的手哀求地晃了晃,我能感觉到她手心的冷汗和她心里的迫切,她的心情突然就像通了电似的传导给了我。实话说,这种真实的触碰感的确很奇妙。可是——
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姑娘,我不能帮你。”


    “那我能在你旁边待一会儿吗?我真的很害怕。”


    “抱歉,真的不可以。”


    “我不是鬼,先生你相信我,我真的不是鬼!我有影子的,我可以在路灯底下给你看的!我真的是人,求你了,求你了……”


    看来她以为我觉得她是鬼所以才拒绝帮她。

    我当然知道她不是鬼……可我是啊。她这是从一只鬼旁边跑到了另一只鬼旁边。但我也没办法把真实身份告诉一个活人,我只能拒绝她,也必须拒绝她。


    最后,她终于放弃了我,独自在街道尽头转了弯。


    路灯把街道照得昏黄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传说的笼罩,这气氛的确有些阴森。有一盏灯要灭不灭地扑闪着,我无视了上面那个正在对灯泡恶作剧的同僚,继续着我的参观。

    这一天结束,我也就回去了。



    =3=


    后来,我又问过很多个去过那条街的灵魂,却没再听谁说见过那姑娘从那条街上经过。

    或许姑娘自那以后就搬家了吧。

    ——在听说有个灵魂在医院见过一位和我形容的样子很像的姑娘之前,我一直都这么以为。


    那医院是一家精神病院。那位姑娘从那天回去就开始到处找人求救,一直喊着“有鬼”,最后被她的家人送到了这里。


    距离那次在街上见到她已经有大半年了,我终于通过那个灵魂找到了她。我第二次借了身份,站在病房玻璃外,隔着百叶窗看着她。好像过了很久,她终于注意到了我,却开始迷茫地盯着我看,像是要用眼神问我,那天为什么不帮她。

    她看起来好像很确信她那天的求助我是当真了并且能做些什么的。

    我居然有点想辩解,想告诉她我的原因,或者说是苦衷,想把真实的身份告诉她……是的,向一个活人。


    最后,这场无言的僵持还是我先败下了阵来,我还是不能面对她的眼神。我离开了那面玻璃,去找了医生,说我是那姑娘的朋友,虽然跟她并不太熟,但还是想了解一下情况。

    听说,她除了心理出现问题,身体好像也得了什么病。是什么病我也不太懂,按照活人的说法,就是因为那次恐惧过度,再加上家人对她求助的不相信和斥责,被伤害的心情始终无法平复,导致身体的病已经严重到差不多没救了,这六年半只能一切随缘了;但是按照阴界的解释,这是她的灵魂被那天的恶鬼盯上,打算带走去当战利品交给阴界,可是好像不是很成功,她最多还有六年半才会失去她的灵魂。



    =4=


    六年半——刚好还有七个“七月十五”,我还有机会。


    人有三魂,少一魂都无法维持生命。而鬼门守的报酬,也就是魂实,七个可以凑出一魂。所以,未来七年的鬼门守,我必须一次不差地接任。

    为什么要救她?我也不知道。就是总觉得有一种必须的责任,毕竟,让她心情沉郁的原因,说来也有我一份了。


    回想起来,那天她曾说:她家里没有人能接她。照现在所见,只怕忙碌也并不是他们不来接她的全部原因了。


    回到阴界,我第一次认真清点了先前得到的十四个魂实,然后义无反顾地接任了未来三年的鬼门守——若不是最多只能预接三年,我恐怕会更冲动。


    就这样又连守了五年,年间也偶尔跑一跑各地的香火庙,若无其事顺走一捻香火,悄悄为她祈福。眼看快要大功告成,最后两年的鬼门守,却都被另一个同僚“抢”了去。

    我知道,其实是上头那位已经发觉了我收集魂实的目的,所以要剥夺我的机会;而我这“目的”于阴界又不是什么榜样美谈,不能大肆宣扬。所以上头为了避免质疑,就将这机会直接派给了同僚,谎传是被捷足先登了。

    可事已至此,又能如何呢。也许她的生命真的注定如此了吧。


    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穿梭于各地的香火庙,也偶尔到医院看看那位姑娘——虽然没有借身份她看不到我。不知道是不是上头把这事通知了仙界,现在时不时就会有些仙人下来显灵守着香炉,我少了很多为她祈福的机会。



    =5=


    最后的那段时间,她的家人开始昼夜轮转地围在她身边,带着难以控制的悲伤语调,反复说着一些出于担心的责问。

    “你说说你,病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们呢!”

    “挺好的孩子,怎么就成了这样……”


    这人间的讽刺,我也算见识到了。


    在她寿命将尽的前夜,我终于再次借了身份来到了医院。在这之前我思考了很久,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来、该怎么面对她质问的眼神,但最后我还是决定来看看她;决定之后,我又求了那位大人很久,并保证了这是最后一次。总之我已尽我所能做到了最快,还是险些就没赶上她最后一程。


    在门口见到她时,她的生命迹象已经近乎于无,似乎是正在回光返照。她的家人还依然照例在她床边守着、劝着、安慰着、挽留着。旁边那位他们看不见的,仿佛不存在的,一直默默等待的,应该就是来取魂索命的使者了。


    本来,一切都应该像我没有来过一样顺理成章地发生,可偏就怪这位使者太爱炫耀,偏要一刻不离地将那两个辛苦得来的魂实挂在身上。



    =6=


    在那姑娘连回光返照都快要没有力气的时候,我走进了病房。医生大概也和她的家人们提起过我,他们看了看我,没说什么。


    我和姑娘又一次无声地对望,这一次,她的眼神像是料到了我会来,或者说终于等到了。

    这一眼,就相当于告别吧,以后她可能再也不会见到我了,至少是再也不会见到这个样子、这个身份的我了。

    我也的确只是进来看了看她,然后就点了点头,安静地向她的家人们告辞,不留痕迹地将那位使者请出了门外。



    =7=


    我终于把整整二十一个魂实交给了负责还魂的同僚。


    “你还真执着。上头那位也说过,这事你不该管。”

    “该管不该管,我已经管了,也已经没办法不管了。”


    而上头那位大人,当然也很快就知道了自己失去了一个索命使者的事。对那凶手的处理,倒是还算便宜。



    =8=


    我又一次站到了那扇门后。门边又是一个陌生的面孔,不知道那位小兄弟听没听说过,那个位置,我曾守过十九次。如今,我也成了将要从这道门之间被迎来送往的恶鬼里的一员。


    我也算是有新工作了。应该也不会再有无聊的时候,因为我必须让自己存在得久一些,至少在她的生命真正该到寿终正寝之前,能让自己不被除名。


    那姑娘恢复得不错。以后,她再也不会被恶鬼打扰。因为每年都会有个守护者,在她周围不远的地方向其他试图靠近她的恶鬼宣告:她的魂,我已经盯上了,所以你们就放弃吧。


    行了,不说了……


    门开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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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于 lof/Vb/半次  三平台同期发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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